十律

從長白山回來後，我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那段時間裡我不斷回憶著以前的一些片段，想著自己當時如果不是選擇那樣的話，會是怎麼樣的一種結果。想著如果我不是那麼糾結，不是那麼強迫症，或許我會一步一步走到另外一種生活當中去，會比現在更加愜意。

從另外一個層面來講，不知道一件事情遠遠要比知道好很多，懂得要比不懂得痛苦很多。

我一直懷著這種矛盾的心態，管理著三叔的鋪子，以吳邪和承載著潘子、三叔還有其他更多無法再見的人的影子的另一個我，就這樣過了五個年頭。

就算不想懷念這些過往的經歷，但是我明確地知道，即使不是想要的，命中注定要來的，也終究會來。

如果那個夏末的午後我沒推開扇門，沒有再接觸到一開始改變我命運的那個鑲著大金牙的老頭；如果那時我沒有為了想探究真假而到尼泊爾，進而轉往到西藏墨脫，如果我沒有再看到那幅畫…

也許我將會遺忘這短暫在我生命中出現的記憶，也許我真的能過著另一種愜意的人生直到終老，也許我將不再糾結著想要探究著那不屬於我的過去，也就不會造就此時的我，一個滿是傷痕，隱藏心機和活在恐懼不安等待著天明的我…

當時的我只想知道小哥進入青銅門前告訴胖子他所留給我的三項提示到底是什麼？

其中一件是他在喇嘛廟時所被人雕刻出的哭泣石像，這是我自己找尋到的，而後兩個胖子打死都不願告訴我，他口裡雖說是為了不要讓我為小哥的過去而糾結，但他卻沒想過當他跟我說這個訊息時我就已陷入了迷障無法自拔，即使胖子當時會脫口而出只是為了救快頻臨死亡的我。

當我越想探究，就越會發現到令人難以理解的疑惑，雖然張海客口中說是為了張家，所以要找我聯手保護他們所謂的終極，但以他們張家旁系的身手其實不差我一人，難道只因為我身上有著他們所沒有類似小哥身上的麒麟血？

但另一個矛盾點是，如果悶油瓶知道自己的家族為了終極所以完全篡改了歷史線索，並且在這些線索的後面設置了凶險。那麼，在他看來，我只要進入到謎團之中，就等於行走在放滿佈獸夾的黑暗叢林裡，以小哥為了護我而選擇進入青銅門，那豈會讓我陷入險境。

除非，他這個族長恐怕在接任的時候根本没有人告訴他到底有那些陷阱存在，幾千年的陰謀，這世界上的歷史線索，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自己根本不知道？

加上張家的失憶體質，某人(也許就是同族的)利用這點，如果他想知道自己的秘密，恐怕也得從他自己家族設下的眾多陷阱中慢慢梳理，這也許就是他不停來往於各個古墓的原因。

如果真是如此，那張家的族長可算是個人肉靶，不但得去挑戰四處飛射過來的利劍，而且還得一一突破，如果不幸失敗宗族就要再尋找下一個能夠足以保護他們害怕被世人所知道的秘密。

雖然這只是我和胖子所揣測出來的可能性，但光是用想就足以讓我想將張家滅門，把小哥從火坑中救出。

面對著喜馬拉雅山底下的巨門，看著石門前的堆高的人骨，不知他們是想從石門逃出去，或是抵在這裡不讓石門外的東西進來，而這門後是什麼？是歷屆的張家族長或是…

瞬間，腦中閃過身上滿是鮮血倒臥在血泊中的小哥影像，這不詳的畫面讓我全身頭皮發麻，我不知道為何會有這念頭閃過，但不安的感覺在那刻被放大數十倍，我無法壓抑的顫抖著，即使在心裏不斷地安撫自己這是幻想。

「吳邪你還好嗎？」原本在旁和矮子馮查看那些人骨的胖子，突然靠到我身邊小聲的問了一句。

我想他應該不是發現到我的不對勁，而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又有什麼新的發現。

我克制住心中的不安，搖搖頭，胖子也沒再多問，將注意力又回到石門上。

「這門沒像長白山的那個青銅門巨大，要不我們嘗試推看看，說不定會出現什麼貓匿。」

胖子這提議沒人反對，於是我們用衣服圍住口鼻，開始撥開這些人骨牆，沒多久石門顯露出來，我們嘗試用推動和回拉了一下，石門的門軸還算完整没有斷死，但是我們推動之後發現門後抵著一個沉重的東西。

我們用極大的力氣想弄出點結果卻徒勞無功，所幸石門的縫不算窄，還能用火折子往裡頭照去，順著門縫從上往下，看到了卡住門的東西表面的紋路，是青銅材質，這東西頂在兩扇門中間。

對於這種情况我倒是有經驗，正想往底部看是不是有辦法可以撬開，門縫後的那塊青銅竟然轉了起來，接著一張臉出現在縫隙的後面。

「門後有人！」

「有人？」

吳邪第一反應把自己所見的脫口而出，這讓在一旁的胖子也嚇到了。

吳邪先愣了一秒，但很快地就將火折子再往縫裡深探，想確定他有沒有看錯，而這舉動之下的結果讓他更加錯愕。

假設這門後的人是小哥或是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臉孔那倒還不意外，甚至他還有些期待小哥會出現在這，雖然這機會很渺茫。

但當他看清楚隱藏在黑暗中的面容時他著實怔住了。

「怎麼可能…」吳邪顫抖著低喃，質疑自己所見的。

「吳邪你到底看到什麼？別磨磨蹭蹭的勾人心癢，快說啊！」一旁的胖子也耐不住焦心，只差沒把吳邪直接撞開自己一窺究竟。

是我！